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的区域技术创新效应*

(1. 衡水学院经济与管理学院，河北衡水 053000； 2. 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商学院，北京 100020)

摘要：利用1998—2016年省际面板数据，对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与区域技术创新三者之间的因果关系进行实证研究。研究表明：金融发展在降低第一、第二产业比重的同时，提高了第三产业的比重，促进了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金融发展对区域技术创新的影响显著为正；产业结构的初级化不利于区域技术创新水平的提升；相反，产业结构的高级化促进了区域技术创新。构建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的交互项后发现，不同层次的产业结构水平在金融发展影响技术创新过程中的中介效应显著，随着产业结构由低层次向高层次演进，会强化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影响。

关键词：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区域技术创新；供给侧改革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14JJD790021)；河北省科技局指令计划项目(174576242D)；河北省科技计划自筹经费项目(184576435)。

作者简介：王金波(1989-)，男，山东德州人，讲师，博士，主要从事金融发展理论与应用等方面的研究。

*本文已于2020-11-17 14∶19在中国知网优先数字出版。网络出版地址： http：∥kns.cnki.net/kcms/detail/21.1558.C.20201116.1020.028.html

供给侧和需求侧无疑是影响经济增长的两大推动力，各国为了促进本国经济的发展，围绕供给侧和需求侧制定了不同的经济政策：从总需求角度主要包括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从供给侧角度则包括产业政策、金融政策、税收政策。当前我国总需求所面临的突出问题表现为：国内居民的总消费能力不足，国外需求潜力不足，贸易出口表现乏力，通过刺激总需求进而促进经济增长的效果越来越有限。如何摆脱这种困境？发达国家经济发展的经验表明，通过技术创新作用于生产函数，使得生产要素禀赋在受约束的前提下，通过技术创新来推动技术进步进而促进经济增长，无疑是一剂良方。

我国人口红利逐渐消失、劳动力成本不断上升，使得以劳动密集型为特征的出口行业在国际竞争中的比较优势逐渐丧失，加之2008年美国次贷危机所导致的全球经济疲软的余波未尽，国家以需求为导向的经济政策对经济发展的刺激表现乏力，经济增长动力放缓。虽然以要素投入为驱动的经济增长力在短时期内表现为高涨，但是长期内在资源禀赋的约束下生产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呈现出边际生产力递减态势，最终会使经济增长率收敛于零。如何破解这种增长难题，成为我国十四五期间面临的主要经济任务之一，也是当前供给侧改革背景下国家推动经济可持续发展的主要议题。

供给侧改革相对于需求侧而言，主要是从企业或者供给的角度来推动经济的发展，通过分析作用于经济发展的企业内部要素，找出制约经济发展的关键因素。其中，技术创新能力匮乏是制约我国企业以及经济持续发展的主要因素。当前，我国正处于经济转型的关键时期，技术创新是实现我国经济动力机制转换、提高劳动生产率、加快产品更新换代、增强国际竞争力的根本途径。然而，在制约技术创新的主要因素中，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无疑是两个关键因素，关于它们如何影响区域技术创新的研究，对当前转型时期的经济发展有着重要现实意义。

一、文献综述

如何促进经济增长的可持续性、保持经济增长的潜力，是当前各国经济发展所面临的难题之一。然而，在边际生产力递减的作用下，单纯依靠生产要素过度投入的粗放式发展战略虽然在短期内促进了经济增长，但在长期促进经济增长的后劲不足、略显乏力。根据新古典经济增长模型可知，当经济达到均衡时，长期经济增长率是由技术进步率外生决定的[1]。由此可见，技术进步和知识积累才是经济长期增长的根本推动力。而技术进步内生于技术创新，由技术创新所决定[2]，通过技术创新带动技术进步进而促进经济增长无疑是当今经济发展的新常态。技术创新的实现需要创新力与创新资本的有机融合，只有当创新力与创新资本形成良好的匹配时，才能有效推动创新。创新力是与企业家相联系的某种能力，等价于企业家精神[3]。而创新资本则是从创新投入的角度揭示金融资源对技术创新的影响[4]。由于创新活动往往需要投入高昂的研发费用，并伴有一定的风险，因而企业通过自身内部经济资源为创新活动融资如履薄冰，更多的是诉求于商业银行的贷款融资[5]。而银行自身的垄断特性以及研发活动的不确定性，造成了创新资本在银行与创新企业之间的割裂，进而降低了企业的创新效率，金融部门更加倾向于将贷款提供给实力雄厚且由政府作担保的国有企业；相反，中小企业则难以从金融部门获得创新所必备的资源。随着市场化进程的不断加快，促进金融业态的发展、强化金融部门之间的竞争无疑会化解这种困境。这是因为在市场机制作用下，金融部门间的竞争有效地促进了金融业的发展，使得金融资源更好地在产业间流动，优先为具有创新激励的产业的创新活动提供资本支持，进而促进金融资源的优化配置，提高企业的技术创新效率。

相关文献主要从金融发展与金融抑制两个维度阐述了金融与创新二者之间的关系。部分学者认为，金融发展推动了技术创新。张倩肖等从金融市场规模扩大化和金融市场竞争两个角度，研究了金融发展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得出金融发展促进了企业技术创新的结论[6]。王凯等构建了金融集聚指标，运用空间计量技术研究了金融发展对科技创新的影响，指出金融集聚与科技创新存在空间分布差异，呈现出“中心

外围”的发展特点[7]。高星等从实证角度认为金融发展促进了区域技术创新，这种促进作用存在地区异质性[8]。除以上研究表明金融资源对技术创新的积极作用之外，李晓龙等研究发现，金融发展对中国技术创新效率的提升具有抑制性，并且资本扭曲对技术创新效率的负影响会随着金融抑制而加剧[9]。王红建等从实体企业金融化过程中得出与李晓龙类似的结论，即金融化过程对技术创新起到抑制作用[10]。郭丽婷以制造型企业金融化为研究对象，得出金融化过程阻碍了企业的创新且制造型企业金融化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关系还受到企业融资约束影响的结论[11]。

本文在梳理国内外相关文献的基础上，将产业结构升级引入金融发展与技术创新二者关系的分析框架中，从实证角度研究了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区域技术创新之间的因果联系，进一步明确了金融发展影响技术创新的路径。

二、模型设计、指标选择及数据来源

为检验金融发展、产业升级与技术创新之间的因果联系，建立如下回归方程：

式中：ln industit代表产业结构升级；ln frit代表金融发展；ln frit·industryit为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升级的交互项，表示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受约束于产业结构升级的水平；controlit是一组控制向量；εi为随机误差的个体效应；ωt为随机误差项的时间效应；uit为误差项的双向效应。式(1)用来检验金融发展对产业结构升级的影响；式(2)用来检验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分别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式(3)构建了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的交互项，以产业结构升级为调节变量考察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影响。

区域技术创新，沿用陈钰芬和温成玉等的方法，用各省专利授权数加以衡量[12-13]。

(2) 核心解释变量

金融发展，用地区年末存贷款余额与地区生产总值之比表示，比值越大说明该地区的金融发展水平越高[14]。

产业结构升级，分别用三次产业占比、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加以衡量[14]。

财政分权，参考郭庆旺等的构建方法，用地方人均本级财政支出比上中央人均本级财政支出与地方人均本级财政支出之和表示[15-19]。FDI，用各省外商直接投资总额来表示，并且按照当前汇率折算成人民币。市场化水平，用国有集体固定资产投资额与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之比表示。该指标是一个反向指标，比值越大说明市场化程度越低。人力资本水平，用平均受教育年限作为替代变量，即平均受教育年限=(未上学人口数×2+小学人口数×6+初中人口数×9+高中人口数×12+大专及以上人口数×16)/地区人口总数，平均受教育年限越长，说明地区的人力资本水平越高。对各变量进行描述性统计，结果如表1所示。

金融发展数据来源于《中国城市统计年鉴》，经计算后得出。技术创新、FDI、三次产业占比、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财政分权、人力资本水平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经计算后得出。个别年份遗漏数据用移动平均法补齐，考虑西藏数据缺失较为严重故予以剔除，得到其余30个省、直辖市1998—2016年的样本。

三、实证分析

1. 计量结果分析

在Hausman检验的基础上，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分析，结果如表2所示。

由表2可知，金融发展对第一、二产业的回归系数分别为-0.222 2、-0.143 3，并且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负，说明金融发展会降低第一产业与第二产业比重。而金融发展对第三产业比重、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的系数分别为0.120 5、0.231 3、0.263 9，系数显著为正，说明其对第三产业比重、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具有促进作用，优化了产业结构。其经济意义解释为：金融发展部分表现为金融部门为创新企业提供的贷款规模的大小。由于金融部门追求利润最大化，第三产业相对于第一、二产业而言附加值高，利润空间大。因此，金融资源会从低盈利的第一、二产业向高盈利的第三产业转移，推动了以高科技为特征的第三产业的发展，即金融资源在产业间的合理流动推动了产业结构升级。人力资本影响第一产业比重的系数为负，降低了第一产业比重；与此同时，对第二、三产业以及产业结构高级化与合理化的系数为正，说明其对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具有正向效应。财政分权降低了第一、三产业的比重，扩大了第二产业的比重，这说明财政分权对产业结构合理化具有正向作用，但抑制了产业结构高级化。FDI降低了第一产业比重，提高了第二、三产业的比重。由于市场化进程是一个反向指标，其值越大意味着经济效率越低，市场经济发展越不充分，即市场化进程增加1个单位，使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分别降低2.240 4和0.065 6个单位，不利于产业结构优化升级。

表3进一步考察了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对技术创新的影响，由表3可知，第一产业比重对技术创新的系数为负，这说明第一产业比重过大对技术创新具有抑制效应，这可能是由我国现阶段第一产业呈现出的特点所决定的。长期以来，我国第一产业以农业部门为主，受要素自然禀赋的约束严重，劳动的边际生产率和技术水平较低，在这种情况下第一产业比重过大无疑会抑制技术创新。第二产业比重的回归系数为-1.337 1，说明第二产业比重增加对技术创新有显著的负效应。在我国第二产业以国有企业为主体，而国企本身的市场化程度较低，在政府保护的作用下缺乏追求技术创新的激励，不利于技术创新。第三产业比重、产业结构合理化与高级化对技术创新的影响系数分别为1.011 9、0.179 8、0.675 9，可以看出三者对技术创新均具有显著的正向效应，其中第三产业比重对技术创新的贡献最为明显。这是因为，第三产业以知识密集型产业为主，市场化程度较高，在竞争机制下更容易通过内生的技术进步与资本积累推动技术创新。

基于式(3)构建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的交互项，结果如表4所示，考察了产业结构升级在金融发展影响技术创新过程中的中介效应。由表4可知，低层次产业结构水平与金融发展的交互作用会抑制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作用的发挥。相反，高层次产业结构水平与金融发展的交互作用会强化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正效应，其中第三产业在金融发展促进技术创新过程中所表现出的中介效应尤为显著。

用三次产业就业人数占全国就业人数比重替换原有变量，重新构建产业结构升级相关指标进行稳健性检验，结果如表5～7所示。核心解释变量与原模型具有一致性，说明回归结果是稳健的。

四、主要结论及建议

本文从实证角度探讨了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对区域技术创新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1)金融发展有效促进了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进一步考察金融发展、产业结构升级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发现，金融发展影响技术创新的效果为正，推动了技术创新。产业结构的初级化水平不利于技术创新；相反，产业结构的优化升级加速了技术创新。构建金融发展与产业结构的交互项后发现，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影响受不同层次产业结构水平的约束，随着产业结构水平由低层次状态向高级化演进，会强化金融发展对技术创新的影响。(2)财政分权、人力资本、FDI与技术创新正相关，加速了技术创新；市场化水平与技术创新负相关，抑制了技术创新。

为此本文提出以下两点建议：(1)推进市场化改革，加强金融机构对企业创新的支持力度，合理优化金融资源，保证金融资源在产业间的合理流动，保障具有创新优势的产业部门能够及时有效地获得创新资本，进而提高创新效率。(2)优化人才结构，提高人力资本水平，从而为创新提供高素质劳动力；继续加大对外开放的步伐，积极吸引外资，消化吸收国外先进的技术经验；优化市场结构，提高技术创新的市场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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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gional technology innovation effect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1. School of Economics and Management, Hengshui University, Hengshui 053000, China; 2.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University of International Business and Economics, Beijing 100020, China)

Abstract： Using the inter-provincial panel data from 1998 to 2016, the causal relationship between financial development, industrial structure upgrading and region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re studied. The research has found that financial development promotes the optimization and upgrading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by reducing the proportion of primary and secondary industries and increasing the proportion of tertiary industries; financial development has a significant positive effec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the primary industrial structure is not conducive to region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on the contrary, the advanced industrial structure promotes region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After constructing the interaction between financial development and industrial structure, it is found that different levels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have significant intermediary effect in the process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influencing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With the evolution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from low level to high level, the impact of financial development on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will be strengthened.

Key words： financial development; upgrade of industrial structure; regional technological innovation; supply-side reform